小城故事 05 06
#土味小城风
#连发没有师兄的两章
#内容概括：乔薇尼路明非母子大战
#与原著时间线不符
#无龙类设定
04 ←前篇见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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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的初春，街边的树枝已经开始有一些嫩绿的芽儿冒出来，但小城的人们依然需要裹在厚厚的棉大衣里才能出门。
路明非从一楼的信箱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在棉服的口袋里就上楼去了。他现在初三，成绩依然不怎么样，婶婶看这家伙天天蔫蔫的懒得管他，青春期的小伙子开始抽条又显得很占地方，就随他搬回五楼去。
路明非哼着歌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开门进屋，随手把书包甩在地板上，把手里捏着的信封一撕，倒出一张信纸和一张相片。相片里的一男一女笑容格外灿烂，脸上有些灰，看样子是临时要拍照才匆忙擦了擦脸。
父母的笑容极富感染力，路明非也跟着笑了笑，打开折起的信纸，准备看看这对冒险家夫妇什么时候回来看看留守三年的儿子。信的开头照常是不能回来之类的，第二段却让路明非大吃一惊。
“什么？！你爸妈要接你到美国读书？！”婶婶一时震惊，把电饭煲胆重重地磕到了饭桌上，她心疼得不行，急忙去看锅底。
“你那个英语行不行啊，不会是去那种只有中国人的高中吧。”路鸣泽拿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
“不知道，一会我打个电话给我爸妈。”路明非帮着婶婶把饭分到每个人的碗里，“没准是骗子的信呢。”
和三年没见的爸妈通了个电话，路明非也没管叔叔婶婶和堂弟探寻疑问的迫切眼神，匆匆忙忙跑回楼上，把门一锁就躺倒在客厅的地板上。
过了快十分钟，他爬起来去浴室洗了把脸，从镜子里看见泛着红血丝的眼白，又决定洗个澡。之后才慢吞吞地下楼跟叔叔一家说话，大概半个月后乔薇尼会回来带他去办护照签证，他爸妈的工作还要进行很长时间，准备接路明非过去长住云云。
“哦，挺好。”叔叔想了一会，“马上就是奥运会，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提高了，中国人在外边不会再受歧视了。”
路明非挠挠头，他想起来下楼的时候好像忘记开空调了，就借口还要复习赶紧上楼。其实这种老旧的空调开起来还要好一会才能让屋子里暖和起来，他只是不想被婶婶和路鸣泽的眼神看着。他们没有恶意，是路明非难以忍受这种羡慕里混杂着一些其他内容的眼神。自从他爸妈出国以后，每天在楼道里碰见的都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邻居，又是羡慕他家父母有钱，又是可怜他自己在国内生活，虽然有叔叔婶婶，可叔叔婶婶也有自己的孩子要照看，总是不能顾全两个的。
屋里终于暖和了，路明非一边抓耳挠腮地写数学作业，一边开心地想象妈妈把他接到国外以后一家人终于生活在一起的热闹感觉，就像他为数不多的童年回忆里一样。他想了一会，决定这个周末去找一趟楚子航，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自从楚子航升到高中以后，他们就很少见面了。高中生课业很重，周末楚子航的新爸爸还要带母子俩去做各种亲子活动，路明非去找过他两三次都找不着人，慢慢地也就不去了。
其实很多时候大家在还没有失去的时候就知道要珍惜朋友，都很努力地维系彼此的关系，但是距离和时间就像橡皮擦，把那些亲密的珍贵的情谊抹得只剩一点印迹，最后就连那一点点印子也消失殆尽。
于是再见面的时候就只是熟人。
半个月后乔薇尼风尘仆仆地回到这座小城，她刚放下行李箱就赶去路明非的初中，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等他放学。正是4点多学生家长拥挤在门口的时候，乔女士一条黑色呢子大衣裹身，一双鞋面有裂纹的棕色马丁靴妥妥地包着脚踝，她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不住地探头望着校园里边。
结果她等到5点过半，家长都走完了还没看见路明非的影子。乔薇尼冷笑一声，问校警：“这附近学生都常去哪几个网吧？”
校警大叔人憨厚，看这位女士面色不善，只说“不知道”。乔薇尼整整头发，冲大叔笑道：“我是初三路明非的妈妈，您可以打电话问问。”
大叔“哦”了一声，拿起校警室的座机拨通了初三办公室的电话，转头看她：“哪个班的？找哪个老师？”
乔薇尼心里“哎呀”一声，她常在国外，连路明非在哪个班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是哪个老师。她猜路家婶婶也不会知道，路家叔叔婶婶一心只挂着儿子，都把路鸣泽送去了什么私立贵族中学，哪会管路明非的事。不过想归想，现在没什么办法，只好打个电话问问。
乔薇尼是通晓人情世故，对路家叔叔婶婶也看得清楚，可她忘记了还有家访这一说。叔叔婶婶被路明非的班主任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连番轰炸，以至于他俩人对这些老师的电话号码都烂熟于心，但凡座机上显示他们的电话一概不接。
乔女士挂断电话的时候，心里有点惭愧，她把儿子留给丈夫的亲戚家扶养，只想着过几年就接他去国外，所以从来没有特别关心过路明非在国内的生活。现在作为一个母亲，对路明非生活的了解程度还比不上她一直以为偏心路鸣泽的婶婶。乔薇尼越想越伤心，越发坚定要接儿子去一块生活。
路明非真是该好好感谢婶婶和他亲妈的一番胡思乱想，不然就他这临考前还翘课网吧的行径被乔薇尼抓到，绝对三天不得安生。不过路明非没有上帝视角，所以看到妈妈从网吧门口走进来寻到他的时候，他先是慌张了一会，然后看着妈妈泪汪汪的双眼张口结舌，游戏自然也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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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尼怎么也没想到，路明非居然斩钉截铁地要留在中国。她和路麟城在国外已经为孩子的移居做好了一切准备，由于担心他语言不通，甚至请了一个在当地土生土长的华裔当家庭教师。
但最让她感到疑惑不解的是路明非的态度，明明一开始那么兴高采烈，尤其是听到中考结束直接去办护照和签证，十月份前就能和父亲团聚的时候。可才过了一天，就全然改变了决定，死活不肯去了！乔薇尼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在卧室里偷偷打电话给路麟城，嗔怒之意已在言表，“他怎么回事，说不去就不去，问他原因也不说，就是不肯去。你这儿子跟你一个样，关键时候偏偏爱掉链子！”
老旧的小区隔音不好，路明非在客厅都能把妈妈的抱怨听得一清二楚，爸爸的声音却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路明非想起前几天去找楚子航，很不幸楚子航又不在。他独自一人溜溜达达地离开了，门里保安疑问的视线一直跟在他身后。
他走到中心公园新开的麦当劳里坐下，要了杯可乐和小包薯条，慢慢地吃着。这座城在飞速地发展，城中心新起的楼一栋比一栋高，描着粗黑眼线的女人踩着高跟在玻璃窗外健步如飞。这一片的繁华程度远胜过他住的小区周围，甚至可以说这两个地方简直是两个世界。路明非看着印在铺盘纸上花花绿绿的麦当劳“奥运助威小冠军”的广告，心想出国之前还来得及去一趟北京看开幕式，不知道妈妈同不同意。
这时他看见乔薇尼走进了麦当劳，一边打电话一边和店员要了一个汉堡。路明非有点好奇妈妈是不是在和爸爸打电话，他偷偷地溜了过去，坐在和乔薇尼背对背的椅子上。靠着在课堂上装睡的冷静身姿，乔女士竟一时没有发现他。
“行，我把明非带到家就过去......没关系，Lisa会照顾他的，而且明非是个大孩子了，发掘正在关键时期.......麟城，我也想陪在他身边，但是你不能让我错过它出土的瞬间，我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很多心血，你理解我，好吗？等我们结束了这个项目，我就去申请回到大学里当老师，一直陪着明非直到他觉得我这个老妈烦为止......亲爱的，我保证这次是确确实实的承诺。”乔薇尼挂了电话，叹了一口气，拿起汉堡咬了一口。
路明非觉得心里有点空，又有点涩，他悄悄地起身走出了麦当劳。少年呆呆地站在麦当劳门口，有点无所适从，他感觉自己像条无家可归的狗。站了一会，担心被妈妈看见，就到小区附近的网吧窝着，到了饭点便溜达着回家去了。
乔女士作为二代侨胞，教育观念深受欧美影响，诸如尊重孩子选择给他一片自由的天空之类，对非常时段应用非常手段这一着毫无概念。这也导致她现在一边盯着项目进度心急如焚，一边又被儿子莫名其妙的倔强怄到心悸。
“明非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不乐意了呢？”为了避免影响路明非中考复习，乔薇尼除了去出入境派出所办手续就是在四楼叔叔家做客。
婶婶从水盆里抓起一把水灵灵的油菜，递给她让她帮忙切段，“现在的小年轻，一个个都是叛逆期，我家鸣泽前两天还跟我吵架要一台电脑！小小年纪用什么电脑哦。”
乔薇尼利利落落地把油菜切成长度相等的一段段，“唉，和他们都有代沟了。平时明非也这样吗？”
婶婶正暗暗纳罕乔薇尼一个日常三四道护肤流程的女人居然切菜如此利落，“那倒没有，这小家伙平时可老实，就是话有点少，成天蔫蔫的。”
乔薇尼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吃过晚饭和丈夫邮件来回几通，决定好好和儿子来一场女人对男人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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